20世纪上半叶的蝴蝶泉

20世纪60年代之前的蝴蝶泉，生活在蝴蝶泉边的老人们，还清晰地记得的蝴蝶泉这样的景象：那是一片古老茂密的树林，绿绿葱葱，四处长满奇花异卉，林苍翠绿，百花盛开。走进最深处，有一潭泉水，方圆百亩，潭周围的石头长满了厚厚的苔藓。蝴蝶泉边还有几棵参天大树，显得高大挺拔。其中，有一株古老的合欢树，如同一条巨大的青龙盘旋在池潭上，树叶婆娑，树影遮天盖日······泉边的古树枝上悬挂下来的一串串蝴蝶，沿着树叶首尾相接，成串成队，把树枝压弯下来，犹如数不胜数的彩带在水面上摇颤·····更是给人们带来了一种神秘、宁静、自然、纯净、清香的氛围。

1920年春，生活在蝴蝶泉边的文人杨光烈，在他的《蝴蝶泉记》中这样写道：

......水自石腹中涌出，可供灌溉之用。地极清幽，绝无尘垢，迎面置田一顷。古时，泉侧有蝴蝶花树一株，因花形状似蝶，故名。每当夏月盛开，醉蝶纷纷来朝，花蝶与飞蝶相街，如系贯珠，相连至地。

......先君子修治之，周围砌石，潴水灌田，乡人以为山川钟毓之灵，建祠崇礼。每年四月望五为诞降之期，或谈经典，或演古文。随时布置，无有规定。左右有村落，曰“豆腐营”，“铁匠营”，“杨家寺”，“江西井”，“羊角村”。然豆腐等营，明洪武年间，溪发山崩，被沙石埋没，至今地属坟墓。羊角一村（基址尚存）居民寥落，屋地丘墟，户仅二三，移住仁和。仁和者，古名“草纯屯”也。咸丰年间，始更其名·······四月十五，是其会场，士民庆祝，万寿无疆，野史纪胜，千古不忘。

这是目前发现近代人写蝴蝶泉比较全面的一篇游记，非常有价值。因为这篇游记对近100年前的蝴蝶泉作了真实记述，并对周边村落的兴衰和农历四月十五蝴蝶会作了记录，为后人提供了研究蝴蝶泉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

1944年6月，我国著名历史学家郑天挺在《大理访古日记》中写道：

自周城步行蝴蝶泉，泉方二丈，深二丈，甚清冽，诸人均饮之，余与莘田、梦麟（徐家瑞）谢未敢试。泉外樟木合欢，刺桐环列盛密，春间蝴蝶来聚者，则合欢也。同行诸生物学家言，蝴蝶之来与树木无关，盖因其地阴荫且有水，故来耳。泉后有亭，题“春如泽”三宇，光绪九年（1883)所立。

1944年6月，著名学者徐嘉瑞在《蝴蝶泉边的景象》一文里这样记录：

在大理的北面，有一个村子叫周城，就在云弄峰下。村边有一条美丽的溪水，叫霞移溪（神摩涧）。在云弄峰的山腰，有一个有名的地方，就是蝴蝶泉了。

我们向云弄峰走上去，不到三里路，看见一些大树，大树的绿枝构造成的一个穹隆的屋顶，好像一个大厅。有合欢树、有新树、有刺桐树，还缠绕着黄素馨花。在圆形的大厅的门口，绿树的枝条，一枝枝地垂了下来。刺桐花鲜艳的映着苍山的白雪。大厅当中，铺着绿金绒的地毯，太阳从树枝中漏了进去，照在绿毯上面，发出一道绿光。

走进第一个大厅，看见后面还有第二个大厅，又是一块绿色的地毯，太阳在上面染了一层金色，有许多红色的蓝色的小花，开在地毯上面。从金绿的光中走了进去，感到一阵冰凉，雪白的溪流，向龙潭冲击下去。大树的树干，伸上天空，垂下潭面，把晶莹见底的龙潭遮住，造成一座龙神的宫殿。蝴蝶成千的在大树上飞着，蓝的、白的、黄的、红的，还有黑得像燕子的，蓝得像木槿花，黄得像报春花的蝴蝶。它们的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花纹。最惹人的是像燕子样的蝴蝶，翅上却画着朱红的圆圈。它们从绿毯上飞过，从大厅中飞过，从合欢树的枝柯中飞了出去。

我们来游的时候，正是六月，蝴蝶花也开了，蝴蝶一串串的挂在树上，使你分不清什么是蝴蝶，什么是蝴蝶花。看着它不会动，用手去捉，它又飞了。蝴蝶花是合欢树上所开的花，一串串的挂着，看去也很像蝴蝶......

1957年，著名作家陶阳来到大理采风，他在《神奇美丽的蝴蝶泉》一文里写道：

我们走近蝴蝶泉，见泉旁有一棵弯弯的合欢树，覆盖在泉水上面。树叶上吊一些大蝴蝶，蝴蝶仿佛是尾咬尾的，一串串倒挂着，有的扑闪着翅膀，五颜六色，灿烂耀眼。据说每逢春天，成千上万的蝴蝶围绕着泉与树翩翩起舞。

大伙都在议论：别处已经无蝴蝶飞了，为什么唯独这里还有蝴蝶呢？是泉水有香味引来的吗？泉旁的那棵树，名叫蝴蝶树，难道那棵树有香味引来的吗？

1961年6月，著名作家冯牧在《澜沧江边的蝴蝶会》一文里，也写到他见过蝴蝶泉边有蝴蝶的奇观：

我在七八年前也探访过一次蝴蝶泉。我也去晚了。但我并没有像徐霞客那样怅然而返。我还是看到了成百的蝴蝶在集会。在一泓清澈如镜的泉水上央，环绕着一株枝叶婆娑的大树，一群彩色缤纷的蝴蝶正在翩翩飞舞，映着水潭中映出的倒影，确实是使人感到一种超乎常态的美丽。

蝴蝶泉，人们又把它当成龙的化身，因为龙潭里流淌出来的清清泉水，静静地滋养着这里丰厚的土地。还说蝴蝶泉里的龙非常灵。于是，好多人不敢走近龙潭，加之这里经常从密林深处窜出一些小动物活动，由此，让蝴蝶泉显得更神秘。

倘若遇见干旱之年，附近村民组织善男信女，来到蝴蝶泉边举行祈祷降雨仪式。在龙潭西边，仁和村民曾建有一间简陋的龙王庙。凡来挖水的人都要到这里烧一炷香，磕几个头，以表示对龙王的崇敬。

每年三四月间，正是蝴蝶在此聚会的佳期，白族青年男女也相聚在龙潭边，赏蝶观景，唱曲对歌，谈情说爱。附近村庄的洞经会、莲池会也相聚在蝴蝶泉边演弹古乐，可谓古乐声声，经声阵阵，颂扬蝴蝶泉给这里黎民百姓带来的恩泽。

本文选自赵勤著《蝴蝶泉志稿》，云南民族出版社，2012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