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负盛名的蝴蝶泉

蝴蝶泉，早在明清时期就享有盛名了，但是，由于各种自然、历史、社会等原因，一直未引起当政者的重视。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蝴蝶泉引起了各级领导和相关专家学者重视和关注。

1956年5月30日，《人民日报》头版报道了《洱海点苍山脚下的蝴蝶会》：“云南省洱海地区点苍山脚下一年一度的'蝴蝶会'又到了······通往'蝴蝶泉'的林荫大道上，来自洱海边的民家族（白族）渔民，来自中甸高原的藏族牧者·····都成群结队前往观看。在'蝴蝶泉'周围绿油油的草地上和丛树间，在观众的头上和脚下，有着绚丽色彩的各种颜色的大小蝴蝶，穿梭般地飞舞。最令人们感到惊异的是：在泉旁一株大树的树叶上，许多黑底黄点的蝴蝶首尾相衔，像紫罗兰一般一串串地悬挂下来······在'蝴蝶泉'附近村子的民家族（白族）农民，至今还流传着类似'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美丽的传说。”

特别是1956年秋，坐落于蝴蝶泉附近的周城村，在各级党委、政府重视关怀下，成立了周城文艺俱乐部，并请来了县文化馆的马泽斌等人进行指导，同时，挖掘整理了濒危的白族古老剧种吹吹腔。

不久，在周城村老艺人段兆甲、杨学仲和县文化馆马泽斌等人共同努力下，用新编吹吹腔戏的形式，把流传在蝴蝶泉边的民间传说故事《杜朝选》编成了一个新剧目。可是，在编演新吹吹腔剧《杜朝选》时，由于受当时政治形势的制约，没有把传说中“二女向杜朝选求爱而被谢绝后，双双跳人无底潭。杜朝选得知情由后，也纵身跳入潭中殉情·····。”的这一段精彩传说编入此剧中。

不过，在《杜朝选》剧本的开头，开宗明义就写到这个传说故事发生地是在蝴蝶泉边。第一场《投宿解危》中这样描述到：苍山云弄峰下有一潭水，清澈见底。潭的周围是有些叶状如蝶的绿树。潭左稍前是些起伏的小山包，山包上高矮不齐的杂木树正抽长着碧绿的嫩叶，山上、山下遍地野花·····

还有几段唱词：

正行之间举目望，不觉来到点苍山。

苍山风景果然好，不由朝选心喜欢。

云弄峰景果明秀，洱海如镜映斜阳。

见一泉水清幽雅，泉边两树并交加。

石腹涌出池中水，树荫浓密遮池塘。

周围花朵齐开放，晚风吹来喷鼻香。

五彩蝴蝶空中舞，飞来飞去采花忙。

林中杜鹃高声唱，忽听哭声为哪桩？

还有在此剧中五十多岁的农民李忠厚对杜朝选诉苦中唱道：

未曾开言泪满流，叫声大哥听我言：

老汉姓李名忠厚，世居周城蝴蝶泉，

不幸老伴早去世，丢下小女在身边，

打柴割草将身混，父女相依度残年。

·····

此剧经过认真严格排练，先在村中古戏台首演，轰动了四乡八村，反映极好。演出成功后，县文教科以此作为样板，又组织到各乡镇巡回表演，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

1956年11月22日，大理白族自治州成立，大理州文教科举行全州民族文化会演，大理县周城俱乐部的吹吹腔戏《杜朝选》参加庆祝盛会演出，荣获一等奖，引起省州领导和文艺界的极大关注。演出结束后，中央慰问团成员费孝通、丁玲、徐家瑞等人，在当地文化部门领导陪同下，也亲临周城村了解《杜朝选》传说故事，并来到杜朝选本主庙、蟒蛇洞、洗衣石、射箭台、蝴蝶泉等遗址参观了解传说中的一些情况。

同年12月，周城俱乐部新编吹吹腔戏《杜朝选》剧组，赴昆明参加云南省农村业余歌舞会演，云南省委、省政府的相关领导和在昆明的许多专家学者看了后都赞不绝口。副省长张冲代表云南省人民政府接见全体演员，并在昆明热情宴请吹吹腔戏《杜朝选》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当时云南日报作了报道，被誉称之为“从泥土里绽开出来的一朵奇葩！”和“云南的一枝奇葩！”

1957年1月，周城俱乐部新编吹吹腔戏《杜朝选》剧组赴昆明会演成功后，云南省政府秘书长兼大理白族自治州州长张子斋，在昆明翠湖宾馆接见出席云南省农村业余歌舞会演的大理州代表队时，首次提出了“白剧”这个称谓。与此同时，周城新编吹吹腔戏《杜朝选》荣获云南省农村业余歌舞会演优秀奖。

同年4月19日，《人民日报》头版报道了新华社记者陈铮报道了前苏联昆虫专家前往大理考察蝴蝶泉的消息，并发表《蝴蝶相会洱海边 专家访问蝴蝶泉》一文；6月，《新观察》杂志上，发表了前苏联介壳虫专家鲍尔赫西尼乌斯与昆虫生态学家孟恰茨基来到蝴蝶泉的考察调研文章，对蝴蝶泉及其四周的生态环境、蝴蝶群殖的条件、蝴蝶树的种属及性能进行研究。

同年6月，著名作家李星华也来到大理收录整理白族民间故事。9月，由她记录整理的《白族民间故事传说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其中就收录了《蝴蝶泉》的传说故事。此书不仅在国内出版，还译为日文在日本出版。12月，云南人民出版社第一次公开出版了由大理县周城俱乐部编剧、马泽斌整理的吹吹腔剧本《杜朝选》单行本，印数达11072册。后又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再版，印数达1万多册。

这本白族吹吹剧本《杜朝选》和李星华记录整理的《白族民间故事传说集》出版发行后，加之新编吹吹腔戏《杜朝选》的演出成功，引起了中央文化部副部长夏衍和省、州领导的重视和关心，他们纷纷前往大理周城村考察。

1958年12月，经夏衍多次倡议，西南民族文化工作现场会在大理下关召开了。夏衍特从北京来到云南边疆大理主持这次会议。陪同他来的有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长袁勃、省文化局局长陆万美和省文联主席徐嘉瑞。会议时间是12月8日至13日。前3天现场参观。第一天参观大理古城；第二天到苍山花甸坝；第三天到周城村，热情好客的周城人民按白族最隆重、最热烈的礼仪，在唢呐长号和锣鼓喧天的乐曲中把客人迎进彩棚，敬上了三道茶伴以金钱鼓霸王鞭歌舞。坐在村中心的那两棵大榕树下坐的客人，认真观看在古戏台上由周城俱乐部演出的吹吹腔传统新剧《杜朝选》和大本曲弹唱《十朵跃进花》，以及十姐妹表演《诗歌山茶相映红》舞蹈节目。参观团观看了演出后，夏衍等领导会见了周城俱乐部的白族老艺人和全体演员，表达了他们的欣慰和勉励之情。接着又参观了杜朝选本主庙······

当时，不少代表团成员深深地被周城村浓厚的民风和热情所感动，纷纷吟诗。如有一位叫杉红的代表在《周城行》中写道：

车马如龙疾驰行，今日兴游古周城。

沿途滨花似锦绣，千村歌高上青云。

旭日高升海浪平，周城诗众喜盈盈。

万众早集彩牌前，吹弹歌舞绕山林。

盛装歌女舒广袖，艳服健儿劲腾腾。

百鸟助奏交响乐，同歌共舞进彩门。

陈台巧扮风格艳，支书致辞迎亲人。

激情歌欢阵阵起，远庄盛会绕山林。

可以这么说，《杜朝选》的演出成功和新编吹吹腔剧本《杜朝选》出版，虽与当时的蝴蝶泉没有过多联系，但是，《杜朝选》的传说故事与蝴蝶泉的关联在大理民间早已闻名遐迩，家喻户晓。同时，周城村当时离蝴蝶泉仅有一公里左右，是一个白族大村落，她的民风民俗保存得比较完整与独特，每一次群众民间文化活动，都会影响和辐射附近的白族村落，也自然而然地宣传着蝴蝶泉。

《杜朝选》一次又一次的演出成功和先后二次出版的《杜朝选》单行本及有关蝴蝶泉的宣传报道后，不仅扩大了蝴蝶泉的影响力，还引起了各级党委、政府对蝴蝶泉的重视和关注，特别是给从北京来到大理召开西南民族文化现场会的夏衍留下了极美印象。

1959年初，有关部门决定向新中国成立10周年拍摄一部献礼电影。周恩来总理十分重视这一工作。他对当时的文化部副部长夏衍说：“你不久前不是去过云南大理吗？是否写一部以大理为背景、反映边疆少数民族载歌载舞的喜剧影片？”

夏衍说：“我不熟悉少数民族的生活习俗，但可以推荐一个人来写。”夏衍要推荐的那个人就是赵季康。赵季康是浙江嘉善人，16岁考人南京金陵女子大学中文系，曾任昆明军区《国防战士报》记者。1960年转业到作协昆明分会为专业作家。她的作品很多是反映西南少数民族生活的。

根据夏衍的指示，云南省委宣传部长袁勃立即将赵季康、王公浦夫妇叫到昆明，要求他们用一个礼拜的时间，赶编一个电影剧本。赵季康听了有些着急，好在她和丈夫早在1955年曾经去过大理赶过“三月街”，对“三月街”的赛马和其他风俗很熟悉，两人便决定用赛马作为电影的开场戏，并以此为基础来写电影《五朵金花》。

季康和王公浦接到任务后，为赶快写好剧本，还专门来到当时群众文化活动搞得非常活跃的喜洲古镇和周城村采风，对白族生活进行了解与体验，并以当时喜洲（东风）公社副社长李寿英（喜洲沙村人）为原型，写出了这位朴实、纯真、漂亮，又一心为公的“金花社长”。

季康和王公浦在不到一周时间，便写出了电影《七朵金花》的提纲。剧本交到夏衍那里，夏衍给予了充分肯定，但也对某些故事情节及艺术表达提出了意见。他对赵季康说：“这个剧本可以拍3部电影了”。赵季康于是又对剧本进行了大幅修改，把原来的“七朵金花”改为“五朵金花”，减去了“水库金花”和“采茶金花”。夏衍看了修改后的剧本很是满意。

不久，《五朵金花》剧本在《中国电影》刊物上公开发表并获得了好评。剧本定稿后，导演王家乙就带着一班人马在云南挑选演员和开始拍摄。

1959年，影片《五朵金花》拍摄完成，并先后在54个国家放映后，就以其故事美、色彩美、风景美、音乐美、演员美而引起轰动。不仅在国内家喻户晓，而且创下了当时我国电影拷贝在国外发行的最高记录，一时名扬四海、蜚声遐迩。特别是在当时口号式影片遍布神州大地的情况下，许多外国人也因为《五朵金花》而对中国的电影有了重新认识和尊重。

电影《五朵金花》的一些热闹场面上的音乐，是采用了著名的白族唢呐演奏家杨学仲先生传授的唢呐曲牌“要龙调”等。杨学仲先生从小生活在蝴蝶泉边世代演奏唢呐之家，并受祖辈的影响和薰陶，有着深厚扎实的白族民间音乐艺术修养，被人誉为“唢呐王”。还有为电影《五朵金花》女主角社长金花配唱歌曲而一举成名的白族歌唱家赵履珠，也从小生活在蝴蝶泉边的喜洲古镇。她在电影《五朵金花》演唱时，是怀着对苍山洱海、家乡父老、白族文化艺术的热爱，把一切感情融人了歌声中。为此，电影《五朵金花》里的歌声才这样自然、甜美、动听，并有浓浓的白族韵味。任何一个歌唱家无法翻唱、也无法与赵履珠相比。

大理悠久的历史文化，浓郁的民族风情，勤劳善良的白族人民，也为这部影片起到了相彰溢彩珠壁联合的作用。

随着影片《五朵金花》的传播，久负盛名的蝴蝶泉一下子在全球引起了轰动，世界人民知道了彩云之南的大理，知道了银苍玉洱间有一潭象征爱情纯洁和忠贞的泉水，有一年一度的蝴蝶会······

本文选自赵勤著《蝴蝶泉志稿》，云南民族出版社，2012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