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01 16:37 | 阅读: 909
来源: 蝴蝶泉
（ 李星华 ）
滇西洱海东岸的永胜县，有个猎人名叫杜朝选。他到处打猎，海东海西的荒山野箐里都让他走遍了。有一天，他背着弓箭，从永胜县来到宾川县的海东，想乘船到海西打猎，可巧在离海岸不远白茫茫的海面上，有一对捕鱼的老夫妇，正划着渔船，一心一意地撒网捕鱼。杜朝选站在海岸上亲热地向老两口打招呼：“大爹，大妈，请把我划到海西去吧！我要到那边打猎去呢！”
老两口摆摆手说：“不能，不能，要是划你过去，我老两口今天的生活向谁要啊？”
杜朝选说：“尽管划我过去，我能解决你们吃食困难。”
捕鱼的老夫妇就把杜朝选从东岸渡到西岸。杜朝选登上了洱海西岸，用拄棍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轻轻戳了三戳，戳出一个窟隆，里面冒出一股清汪汪的水来。霎时间银闪闪的弓鱼，在那水里成串地游来游去。杜朝选用手一指对老两口说：“大爹，大妈，你老两个就在这儿捞鱼吧！这里的鱼保你老两个一辈子也捞不完。”
捕鱼的老夫妇很高兴，想让杜朝选在他们家里住几天。杜朝选说：“我现在要到山里去打猎，等以后再来看望你们吧！”说着他就走远了。
从此，打鱼的老夫妇再也用不着下海撑船捞鱼了，他们天天守着那个小窟窿捞鱼，果真鱼越捞越多，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了。老两口在靠近捞鱼的小窟窿旁边搭起了一个棚子，就搬进去住下了。
以后，这个荒凉的洱海西岸，慢慢成了一个小村庄，这就是现在周城附近的桃源村。
杜朝选来到海西，在周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住下了，每天旅方一发白，他便背起了弓箭，到深山老林去打猎，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转回村庄来过夜。
有一天夜里，杜朝选听见从隔壁邻居家里传来一阵悲切凄惨的哭声，他顺着哭声走去一看，只见一个妇女抱着个娃娃正在痛哭。他觉得很奇怪，上前问了缘由：“大嫂，你的娃娃又没有生病，为什么哭得这般伤心？”
妇女没有答话，还是埋着头哭个不休。杜朝选耐心地再三询问，那个妇女才说了话：“你是客人，哪晓得我们的苦情！在我们这一带的深山里，有个没人敢到的神魔洞。那儿有个蟒蛇洞，洞里藏着一条会变人形的大蟒蛇。每年一到三月初三，那条蟒蛇就向我们这一方的老百姓要一对童男童女；要是不按时送到，我们这里的人就得遭殃。明天就是三月三了，该轮到我家的娃娃了！”妇女刚一说完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杜朝选又问：“那条妖蟒有多大？”
妇女说：“它的原形没有人晓得，它能变大也能变小。”
杜朝选说：“大嫂，你不要着急，明天我去神魔洞串串，我有办法制服这个害人的家伙，你心放宽一点，不要哭了！”
妇女听罢，擦干眼泪，不再哭了。
第二天，杜朝选独个儿向从来没人敢到的神魔洞走去。他果真老远就瞧见一条白光闪闪的大蟒正在沟里喝水。杜朝选瞄准蟒身射出一箭，眨眼间大蟒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杜朝选又到神魔洞寻找大蟒的下落，找来找去却找不到蟒蛇的踪迹，只见在山沟沟的泉水旁边，有两个年轻的女子，抱着沾满血迹的白衣服，在大石头上搓洗（当地人们传说，那块搓血衣的大石头，直到如今，还染着鲜红的血迹）。杜朝选想：两个年轻漂亮的妇女，在这荒凉没有人影的地方洗血衣，她们莫不是蟒蛇变的？杜朝选便走上前去盘问：“你两人给哪个洗血衣？快讲给我听！”
两个女子见有人问，很害怕，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洗自己的衣服！”杜朝选不信，很生气地说：“你两人一定是妖蟒变的，要不照实说，你们跟天上的飞鸟一样的结果。看我的箭法！”说着他就朝天空的飞鸟射出一箭，一只小鸟从天空跌落下来了。
两个女子看见杜朝选有这般惊人的武艺，长得又很人眼，心里暗暗佩服。她两人向杜朝选苦苦哀告：“我们都是好人，不幸去年被一条妖蟒劫到蟒蛇洞，大蟒硬逼着我们做了它的媳妇。昨天大蟒出洞游玩，没想到去了一会儿，就受伤逃了回来，衣服染满鲜血，到现在箭还带在身上没有拔出来呢！这血衣就是给它洗的。”
杜朝选问：“它现在在洞里干什么？”
“睡觉呢！”
“它一觉能睡多久？”
“大睡七天七夜，小睡三天三夜！”
杜朝选又问：“它今天是大睡还是小睡？”
两个女子回答：“今天正好是大睡！”
“它有什么宝贝吗？”
“别的宝贝我们不知道，只晓得它有一口宝剑，这口宝剑日夜不离它的身边。”
杜朝选一听很高兴，连忙又说：“你们能不能把那宝剑给我盗了来？”两人都说：“能！能！那口宝剑现在正放在大蟒的枕头旁边！”
两个女子回到蟒蛇洞，一会儿就把宝剑盗出来了。杜朝选随即手提宝剑，跟着两个女子走进了蟒蛇洞，看见奴蝶正闭眼熟睡。杜朝选举起了宝剑咔嚓一声向蟒蛇身上刺了下去，两剑把妖蟒剁成了三截，可是，宝剑断了，杜朝选手里只握着一个剑把。
两个女子亲眼看到年轻的猎人除去了这个眼中的祸害，满心佩服，她两人商量了一下，对杜朝选说：“你替我们这里杀死了吃人的妖蟒，又搭救了我两人的性命，你待我们的恩德深如大海，无法报答，我们做你的妻子你可愿意？”
杜朝选一听，一边摆手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我杀了大蟒，替大家除害，是分内的事，咋能让你两人做我的媳妇呢？”
两个女子无论怎样求告，杜朝选硬是不依，最后竟然头也不回，上山打猎去了。两个女子紧紧跟随在后面，但哪里追得上，跟了一阵，她们终被落下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两个女子没处投宿，只得转回洱海西岸，宿在捉鱼的老夫妇家里（现在的桃源村）。次日，她们又返回原路，一心要去寻找那个为民除害的杀蟒英雄。不知不觉来到苍山脚下，她们已经走得脚酸腿痛，再也不能向前移动了，就在一个龙潭的旁边歇了脚。她们一想起那个寻找不到的猎人，就很伤心，只好朝着龙潭哭了一阵。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就越哭，直哭得山摇地动，千愁万恨没法解开，两人一齐“扑通”一声就跳进龙潭去了。
杜朝选打罢猎回到自己家里，心里总是记挂着蟒蛇洞里搭救的那两个女子。天一亮，他就到处去探问两个女子的下落，后来才听说她两人跳龙潭寻短见了。杜朝选一听，立刻来到龙潭，到泉边一看，两个女子已经死在泉里，他伤心不过，自己也就跟着跳下龙潭去了。
杜朝选跳进了龙潭以后，立刻从龙潭飞出来三只美丽的彩蝶，两前一后，在龙潭的水面上飞上飞下，形影不离。
传说，杜朝选是在四月十五日投潭死的。年长日久，这三只蝴蝶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每年一到这个时候，龙潭的前前后后，就聚来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彩蝶，绕着龙潭飞来飞去，小的像铜元，大的像银元，龙潭周围立刻成了蝴蝶世界，人们就叫龙潭为蝴蝶泉。
龙潭的水清汪汪的可以看到潭底。潭底水珠成年累月地往上翻腾。在蝴蝶泉的旁边，有一棵大树，叫蝴蝶树，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树上开满金黄色的小花朵，散着清香的气味。蝴蝶树上有一根粗大的树枝，像把大雨伞，横遮在整个龙潭上。各色各样的彩蝶，一个叼着一个的尾巴，从蝴蝶树的各个枝头上，一串一串吊到龙潭的水面上。
流传地区：大理
采录地点：大理周城
搜集时间：1957年
讲述人：张斋生（白族）
记录：李星华
选自李星华记录整理的《白族民间故事传说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9月版
李星华（1911~1979),河北省乐亭县人。1956年在《民间文学》编辑部工作。1957年整理出版过《白族民间故事传说集》，此集还译为日文，在日本出版。著有《回忆我的父亲李大钊》等文集。
本文选自赵勤著《蝴蝶泉志稿》，云南民族出版社，2012年9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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